為何軍公教要上街頭 而我們往何處走(下) - 公職

根據《今周刊》第864期的報導，該刊物委託世新大學民意調查研究中心，針對年金改革
方案，調查勞工及軍公教人員對於年金改革的態度。總體而論，68%的民眾支持政府推動
年金改革，其中軍公教人員的支持度更高達71.5%，顯示軍公教族群其實相當期盼政府理
出一個可以永續經營，又不嚴重傷害成員利益的年金制度。

青年軍公教人員的挑戰是找到新的對話方式，跨越族群與世代差異，向自己所在的社群，
以及社會其他群體描述整個社會所面臨的難題，以及我們應該共同承擔的責任。至於要怎
麼解決溝通過程中的恐慌與仇視情緒，我認為有兩個重點。

其一，建立青年軍公教族群的發聲管道，進而成立青年軍公教社會團體。

以公務人員為例，結社自由是憲法所明訂之基本人權，公務人員卻受限於集體行動的特別
規範，不能組織工會，替而代之者，是全國公務人員協會及各地方公務人員協會。然而公
務人員協會能否能展現整體公務人員集體意志，這裡得打個大大的問號。

在年金改革議題炒得火熱的當頭，全國公務人員協會告訴年輕一代的公務員，大家必須團
結，共同捍衛待退、已退世代的退休年金，才能持續要求政府保障軍公教人員合理的待遇
。然而青年軍公教人員對公職前景的看法不同，於各種議題上的利益也不見得一致，如何
能強求全體軍公教人員在面臨年金議題時，由單一協會代表全體人員的心聲呢？

青年軍公教人員看年金議題，最擔心每個月所提撥的退撫基金會不會破產。如果退撫基金
破產了，會不會連自己繳的那一份都拿不回來？對此全國公務人員協會的代表僅強調國家
保證退撫基金的最終支付責任，但這不是能讓青年軍公教族群心安的答案。青年軍公教族
群所要的，是能夠永續經營，並且不讓年輕一輩揹起整個老年族群退休負擔的年金制度，
這個願景必須透過世代對話及與政府的協商來達成。

因此，確保青年軍公教人員有自己的發聲管道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某些青年軍公教人員的
發言有其社會影響力，譬如魚凱、黃益中等人，他們的意見或許能上達天聽，影響政策的
制定。但建立一個屬於青年軍公教人員的組織，才能讓青年軍公教人員的意見具備代表性
，取得參與討論社會重大議題的入場券。

成立組織當然要冒風險，看看消防員成立工作權益促進會爭取合理工時，發起人徐國堯被
記多少支申誡，直至免職，即可知曉這絕對不是條容易走的路。然而有了組織作為後盾，
青年軍公教人員得以投注精力經營進步論述，面對政府雇主爭取勞動條件時，才能有足夠
的籌碼進行協商。

再者，青年軍公教人員應該鼓動社群成員積極參與討論。

這是個言論太多、檢驗太少的時代，有關於年金改革，我們已經看見太多未經查證的宣稱
與背離事實的偏激言論在媒體及網路上流傳了。

我相信理性對話可以促成社群成員對年金議題的共識，可惜謊言與有事實根據的陳述實在
難以區別。甚至在充滿情緒的討論空間中，偏激言論更容易廣為流傳。即使社群中有願意
認真討論的成員，但整個討論空間充滿容不得其他意見的氛圍時，他們也不得不沉默。最
後社群中只剩下一種聲音，這就像是大火燃燒的海上孤舟，烈焰沖天，頗為引人注意，卻
無法帶著社群達到目的地。

在公眾論域中，每一個發言者應當負起責任，確保言論乃是基於事實，且能經得起查證。
要做到這一點，不能僅依賴意見領袖的自律，有心參與議題的社群成員應該尊重基於事實
的論據，並對各種言論的真偽性加以檢驗，必要時勇敢站出來反駁不實言論及人身攻擊。

我們不能放任不實言論與情緒性的人身攻擊充斥於公眾論域。當低品質的言論一多，劣幣
驅逐良幣，未能有效溝通而構成的討論，將很快充滿謠言、誤解與廢話。這類充滿無效討
論的言論垃圾場已經在每天的政論節目上展演無數次了，何苦照搬到年金會及公共討論空
間上，排擠真正想要參與討論的聲音呢？

另外，也要提供不同社群交換意見的機會，以同理心建構社會成員的共識。以現時來說，
年金會的設立初衷即是建立社會各群體互相交流年金改革看法的平台，即使功能不彰，我
還是對蔡政府的努力表達尊重。但除了官方論壇的交流，青年軍公教人員也應當促進跨社
群討論，讓社會各群體了解各自不同年金制度的設立背景及問題。

以最為人詬病的退休軍公教人員優惠存款(18%)來說好了，有人說退休軍公教人員坐享超
過一年期定存12倍的利息，每年從國庫支出700多億元，有人則說18%早就在84年時改革完
畢了，現在的在職軍公教是領不到18%的。這些人說的都對，但都只揭露了一部份的事實
，18%只是調節退休所得的伸縮工具，是依照所得替代率扣除年金後所餘差額的給付手段
，偏生主管機關怎麼也說不清楚，放任各種妖魔鬼怪隨意解釋。

因此，各社會群體若要討論年金制度要怎麼改，就必須先誠實面對各種年金制度的設計精
神與制度缺陷。如果青年在職人員認為全國公務人員協會的代表講得不夠好，沒有達到相
互理解的目標，那我們就有責任去了解這些制度，用各式各樣的手段解釋給大家聽，以捍
衛自身群體的尊嚴。

因為尊嚴不是別人給的，而是靠自己掙來的。

又如有人說軍公教人員高額的退休年金，是「國家買斷公職人員一輩子忠誠安分的代價」
，但這樣的陳述是否能為社會中的其他群體所理解呢？如果有人說台灣的勞工當初收入
更低，也同樣歷經白色恐怖，也為台灣犧牲奉獻，農民甚至被三七五減租跟肥料換穀層層
剝削，國家怎麼不給他們18%呢？面對外界的質問，青年軍公教人員更有必要直面制度設
計問題，與社會其他群體好好討論，而不是只求社群內部的團結，窩在軍公教圈子裡對自
己人說教。

對於改革方案的行程，我提倡「大處著眼，小處著手」。在細節處建立大家可以接受的解
決方案，有助於在整體制度的建立上產生共識。舉例來說，如果政府對於退休公教人員的
年終慰問金發放與否有與相關影響人等加以溝通，對於發放標準產生一致的共識，而不是
由行政院單方面決定設立發放基準，停發某些人的慰問金，是否能讓社會各群體對於政府
決策過程產生多一些的信心，讓接下來的年金制度議題討論有更好的信任基礎呢？

最終，我們得要確保所有人都能分享年金改革的益處。我們這一代所面對的是個職業間相
互對立的環境，世代之間也有鴻溝與意見分歧。因此，更需要年輕的一輩投入精力以求理
解彼此。

也許世代互助、群體包容的目標不會馬上達成，但是我們要讓媒體及政客們知道，我們不
會再被恐懼的語言所操弄，我們選擇理性討論年金改革議題，並歡迎所有人參與，只有這
樣，才能帶來真正的民主及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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