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跟你們玩了！（文長慎入） - soho

這樣的內容原本只po在我自己的FB，
多為抱怨，個人並不認為適合放在soho版。
但是希望可以讓晚進後輩認識多一點業界現況，還是丟上來了。
若不適合煩請各位大德告知，可自D。

【以下正文開始】

原本以為過年前可以開心截稿坐領稿費的case，如今眼看因為種種原因大概要拖到2月中
才有可能結案。雖然得知此事的朋友說：「那妳豈不是要吃土？」，但是回想上周與boss
的對話，讓我真心以自己擁有書寫能力為榮。

整件事沒甚麼驚滔駭浪的起伏，簡單說就是，這是一本集結了眾多老師們的書，我的工作
就是負責採訪，以及整理老師們提供的專業內容和照片。不過因為這次的受訪者個個是大
師，人家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他們原本答應我家boss應該繳交的資料，不是一拖再拖就
是不夠完整（例如照片解析度不夠，畢竟大家都是第一次出書，不知道這些事也是可以理
解的）。

不過就在上禮拜採訪完最後兩位老師、跟boss私底下閒聊的時候，他說：「平常看老師們
在台上講得頭頭是道，觀念也非常正確，但是請他們寫成文字的時候，真的嚇屎我了：語
意不通、贅字很多，讀起來有夠痛苦的...」。

我給boss的回應是：「嗯？這很正常啊。」（相當不以為意的反應），然後boss用震驚的
表情看著我說：「真的嗎？！」


我不是想藉著嘲笑老師們文字涵養不足來突顯我有多厲害，但我想強調的是「術業真的有
專攻」。文字，當然也是「專業」。雖然我們不能否認各行各業都有老鼠屎，一如以前我
和編輯們閒聊，才知道原來有很多自詡為文字工作者的人，要嘛不是交出去的稿件讓人看
不懂他在寫甚麼，不然就是天下文章一大抄。至於拖稿，更是見怪不怪。

其他比較進階的問題，現在我一時想得到的，大概就是作者想用比較口語化的文字，他大
爺的偏偏給人家寫成學術論文的口吻（我個人私心覺得這樣還蠻屌的）；或是稿子的確準
時交出去了，但誰都難保內容絕對不會出錯，等到編輯發現問題的時候卻拒絕修改。

當然還有其他族繁不及備載，但我想這種事情不如問問其他編輯大人。根據他們不為人知
的辛酸血淚，對這種狗屁倒灶的事的了解程度，肯定比我多上十倍不止。


文字工作從事四五年，至今差不多要畫下句點。原因無他，只因為市場環境不符個人期待
。創意工作並不能像製作工廠那樣被量化，就跟科學家做實驗一樣，出資者往往只看到錢
被不停地燒光，然後研究成果仍然遙遙無期，但是不代表我們在這期間所付出的心力、精
神與時間就等於零，你甚至很難估算創意工作真正的產值及價值。

原本我以為「出版」，這個無論如何聽起來比較有文化的產業，對我們這批起碼某種程度
上也算是「文人」的族群會比較友善，但我後來發現自己錯估情勢，因為通常他們用以估
價稿費的單位，只以「字數」為主，例如「這本書我們預估五萬字，所以預算只有五萬元
」。那麼，難道我們花時間參與討論企劃、花時間通勤採訪、花時間消化採訪內容、花時
間坐在電腦前打字的時間成本，就可以不列入計算嗎？

或者是，一本書的製作往往曠日廢時，短則一兩個月，長則半年。但我一天就是只有24小
時，固定時間內能接的案量有限。為了案子被臨時喊卡、排擠掉我接其他案子的機會，當
我幫自己爭取這部分的補償金額，要求對方事前在合約上加註「本案若因不可歸責於寫手
的原因而不再進行，應以每字Ｏ元的價格x已完成的字數支付稿酬」的條文，卻被拒絕。

每每對方的理由不外乎：「妳的價碼太高了，別人做一本才多少多少錢。」，或是「妳的
要求太多了，我們從來沒遇過別人這樣開口。」。我並不意外聽到這些答案，但我也很難
全權怪罪對方，因為我知道造成這種情況的真正原因，就是那些願意降價求售的同業。你
們不懂得珍惜自己寶貴的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在法律上保護自己，難怪你們只會雞貓子吼
叫說臺灣是鬼島，難怪前幾天我才在FB上看到好像是PTT的鄉民在八卦版發問說：「為什麼
臺灣老師不教學生如何思辨？」。

因為當你有了思考能力就很麻煩啊我的朋友！君不見殷鑑不遠的228事件，最早被抓走的都
是高知識份子，皇民化教育下也是沒有哲學、法律這種社會人文科學的；或者是只要在海
外擔任過管理職的人，肯定知道臺灣人是全世界最好管的民族。柬埔寨的工人都知道透過
罷工遊行增加談判籌碼，但是臺灣勞工罷工的時候會被說擾民。

話題扯得有點遠了。話說回來，我想說的就是這句話：「既然你們那麼行，拎北不打算把
自己的天分浪費在你們身上。」。與其默許自己被你們「消費」，拎北寧可花同樣的時間
跟我的占卜客人聊天，起碼他們不會跟我討價還價，付錢也乾脆。重點是，目送他們離開
的我的心情是爽的。

現在手上處理的案子，是我唯一一個、或許也是最後一份文字工作了。在我準備轉換跑道
之際，讓boss發現「撰稿」是一門專業，我覺得這是在這個領域耕耘數年以來，老天送的
最讓我感到欣慰的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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