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經驗-長庚大專志工/兒童醫院(3-3) - 志工

3-3 另一位小男孩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病床上的他眼神晶亮笑著問我

　　我當然記得，那是一個春雨暫歇的夜晚，經過病房諮商室，
探頭一望，裡頭只有一個小孩，忙著打電動，也忙著咳嗽。於是
我和這孩子就這樣玩起來，一起打電動，一起玩日本新幹線列車
遊戲。

　　眼前的他輕鬆地坐在病床上，帶著一個五歲男孩所能擁有最
可愛的微笑望著我。很難想像此刻的他，今天下午是另一種光景
。

　　下午來看這孩子，他手裡拿著嘔吐袋，臉色發白地攤在床邊
喘氣，每五分鐘吐一次，把早上所有吃過的食物吐掉，也把吃下
去的藥去吐出來。嘔吐袋一包又一包換過，隨著吐出來的食物不
同，顏色也互異。

　　到最後，連水都吐光了，連青綠色的膽汁都出來了。

　　化學治療藥物引起的強烈嘔吐，在孩子身上展現無遺，更糟
的是伴隨著噁心，居然還有胃痛！於是這孩子每次吐完，用僅餘
的力氣靠在床沿喘氣時，胃絞痛又會讓他痛得哭出聲來，用幾近
乎慘叫的方式呼叫媽媽與醫師。

　　其實護士已經加了止吐藥和胃藥，但是仍然無法阻止如浪潮
般湧來的噁心與胃痛。主治醫師來了，孩子連抬起眼角餘光的力
氣都沒有，醫師問孩子的母親是否要使用一種健保不給付，需要
自費一劑兩千多元的止吐藥。母親躊躇了一會兒，告訴醫師

　　"再等一下，看剛剛打進去的藥有沒有效......"

　　孩子依然在噁心與胃痛的滔天巨浪中翻滾，整個人蜷曲成蝦
米狀，抱著大枕頭喘氣與流淚。我只能坐在他身旁，不斷用手輕
撫他的背，試圖讓他舒服一點。我覺得自己就像站在岸邊的人群
，光望著即將滅頂的孩子在波濤中呼救，卻無能為力。

　　癌症的疼痛與噁心劇烈地折磨病人，當疼痛來臨，孩子就像
失控的野獸一樣大哭大鬧，完全聽不進醫師護士母親的安撫。等
到哭累了，張著口喘氣睡去，不到幾分鐘隨即醒來，這回是要吐
了，在吐與痛來回折磨間，一個下午就這樣度過。

　　晚間，當我返回床邊探視他，或許是藥效退了，孩子頂著一
頭亂髮，抱著媽媽買來的滷肉飯痛快進食。原本渙散的眼神重新
恢復光彩，也能展現笑靨。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那時候，我們一起打電動，對不對？"

　　風雨暫歇，我們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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