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回批發零售工人的勞動果實(立報) - 服務業討論

爭回批發零售工人的勞動果實

家樂福工會需要我們的喝采與聲援

■ 陳柏謙

就在幾周前，才剛跨過2011年不久，連鎖大型量販店家樂福樹林店的員工與工會成員，在
嚴寒的氣候中前往勞委會，痛斥家樂福資方長期違反勞基法，20年來從來沒有給過加班費
，而員工在去年6月成立工會後，資方更是極盡所能地打壓工會、甚至開除工會幹部。

這次的抗爭在筆者印象之中，很可能是台灣零售批發服務業工人近年來第一起組織工會集
體爭取權益的案例。事實上，如果我們把範圍放大至台灣批發零售服務產業，家樂福板橋
店的員工所遭遇的處境，大體上也是整個產業內上百萬勞工的縮影。

不斷成長的批發零售工人大軍

攤開台灣服務業勞動人口的統計，批發及零售服務業的受雇人口，一直是台灣總受雇人口
中比例最高的一項產業。以台灣總就業人口約一千餘萬人為基準，其中約77％左右為受雇
人口，而在大約近8百萬受雇人口當中，就有超過150萬受雇勞工在批發零售產業工作，比
例接近20％，幾乎5個受雇者中就有一人受雇於批發零售業雇主，而它所吸納的就業人口
還在持續成長中。

然而人數最多的批發零售產業受雇工人，勞動處境反而卻是相對惡劣，以平均總薪資來看
，雖然台灣這幾年來在整體薪資呈現停滯，受雇勞工總體每月平均薪資大約在4萬3千元至
4萬4千元左右，然而，批發零售服務業內的受雇勞工平均總薪資卻足足低了約8千元左右
（約三萬六千元）。

如果我們再進一步看產業內更細項的職類類別，扣除掉主管監督或專業人員的相對高薪後
，基層受雇勞工的生活就更顯艱苦。分類中超過40萬受雇人口的事務性工作人員，平均總
薪資僅約2萬8千元，而超過22萬受雇人口的服務工作人員與售貨員，更是低至不到2萬4千
元的水準。此外，批發零售產產業的初任受雇人員薪資起薪幾乎更是所有產業、類別中最
低。

產業獲利上升 勞工處境惡化

然而，台灣的批發零售產業內受雇員工勞動條件惡劣處境，是否就代表整體產業經營環境
嚴峻、獲利空間不足呢？統計上的數字似乎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以經濟部商業服務業發展情勢年報來看，從1998年至2007年10年間，台灣批發零售產業的
企業盈餘率一路上升；一路從30％左右上升至逾38％。相對地，產業內勞動報酬率卻一路
下滑。

再以最近才完成不久的2006（民95）年工商及服務業普查為參考：普查範圍內的5年內，
批發零售產業內單位勞動生產力增加27％，然而單位產出勞動成本卻減少17％。而民國95
年批發及零售業的年度利潤經收支相抵後超過5千7百億元，與上一次普查民國90年的結果
相較，產業總利潤成長約50％。

簡單來說，台灣的批發零售產業內獲利不但沒有下降；反而一直穩定成長，但其受雇勞工
在勞動生產力大幅增加情況下（其中絕對有一大部分來自於勞動技能的提升或勞動強度的
增強），不但分配不到獲利與成長的果實，勞動條件反而停滯甚至退步。

雖然台灣全體受雇勞工勞動條件惡化的整體趨勢大致也是如此，但我們要如何解讀批發零
售產業內相對更加惡化的剝削，與勞資之間獲利分配不公平的現象呢？工會組織率絕對是
一個關鍵的影響變因。

超低工會組織率 勞資權力失衡

台灣產業工人實質組織率之低，早已堪稱「世界奇蹟」，產業工會會員人數僅僅占總就業
人口的6％不到比率，絕對名列世界各地找得到的勞動統計數據中最低水準前茅。

倘若我們看看批發零售產業內的工會組織率，就更到了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批發零售產
業內總就業人口將近180萬人，其中總受雇人口超過150萬人中，驚人的是，工會會員竟然
卻只有2千餘人左右。這樣懸殊的差距幾乎可以告訴我們一個事實：台灣的整個批發零售
產業與工人原則處在一個近乎「零工會」的環境當中。在如此勞資間權力高度不對等的環
境底下，雇主長期有恃無恐地違法剝削、勞工持續處於低劣惡化永難翻身的處境，也就不
足為奇了。

還記得3年多前曾經與九五聯盟其他夥伴，一起協助如今已惡性倒閉的連鎖量販店萬家福
豐原店的員工抗爭行動，這些在萬家福工作至少10年以上的資深員工們，如果不是因為公
司惡性倒閉前持續大量非法解雇員工，並惡劣地拒絕支付任何資遣費，也不會走到集體行
動的這條路。不只一位抗爭的員工無奈地告訴我，超時工作、領不到加班費等等資方違法
的行為，事實上在之前早就成了他們見怪不怪的現象，但沒有聯合起來，誰又有能力可奈
雇主何！

我印象特別深刻的是，一個中年阿姨在和大夥一起衝進台北的總公司，發現總公司內冷清
空蕩早已一副瀕臨倒閉的空城貌，坐在沙發上自言自語的說：早知道會落到這種下場，之
前要是有機會早就應該聯合起來跟他（資方）拚了。

可惜的是，當年沒有更多的「早知道」。當年豐原店員工的抗爭，並沒有進一步提醒其他
還在經營的據點的員工，把握最後機會組織工會。隔年年中，萬家福的資方正式退出市場
，把剩餘的幾個營業據點通通脫手，很快地被其他大型連鎖店家樂福與愛買接手。

我們回到最初家樂福樹林店員工的抗爭，這一次，顯然有人「早知道」了。家樂福樹林店
的70多位員工們能夠冒著風險、鼓起勇氣把工會成功地組織起來，這絕對是一個讓人振奮
的訊息，有了工會，才有工人團結的據點與基地。也因此，工會與會員艱困的處境與資方
刻意的打壓，就更需要我們的珍惜與聲援。該是台灣批發零售產業的工人一步一步爭回屬
於自己的勞動果實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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