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工領域求職經驗的性別不友善經驗 - 社工

這是一個中前段學校社工系畢業的跨性別者(男跨女)，於社會工作領域職場求職的真實經
歷，以下為本人應徵時的真實經驗，或許可以給社會工作界，重新看待「性別」這件事，
而非只有傳統印象中「兩性」，並對「看見性少數」和「尊重多元」，加減提供一些省思
。以下將採自述的方式。


我是一位跨性別(男跨女)的社會工作者，零零整整的社工界約有兩年的經驗，
整體全職工作經驗是約四年，在工作數年之後，兩年前因興趣回學校讀了研究所，
現在論文剩一部分，於是重新選擇求職，
情況概述，履歷表照片是大學時男生的照片，服裝為一般男性襯衫，直版長褲。
個人頭髮偏中性，長度為後端蓋頸，
我沒有綠影，也沒有錄音，也無法提供本人的照片給你，但盡可能記住對話並利用對話，
還原當時的狀況。

以下是去台北市保X協會面試時的真實經驗。

正式面試前，會請你填一張表，除了會問不算少的個人隱私外，
不外乎也會問父母性別，他們在做什麼等，或許是利用填隱私考驗服從性，
這是鬼島求職的弊病，當下不舒服感油然而生，很想走人了，
不過在不確定是否為主觀預設立場，於是選擇部分不填，依舊進入直接面試。

(面試時) 理事長 (以下簡稱理)，本人 (以下簡稱我)
理：XX您好~　　　
我：您好~
理：很開心看到您來面試，看您的履歷，你是滿認真的一個人，
　　關於企畫執行等方面，似乎頗有成果............
　
(中間認真討論過往履歷，工作經歷，及對應徵的工作看法省略)
　
理：你放得開自己嗎?
我：您指的是?
理：看你不是傳統的男性，你放得開嗎?
我：我沒什麼好放不開的，人和人之間就是認識，
　　我不是第一次被不認識的人這樣問了，我很習慣，
　　您會覺得我放不開嗎? 我應該很自然吧............
理：這倒是...................
理：看您的樣子滿中性的，頭髮這長度不熱嗎?
我：理事長您不熱我就不熱啊~ (親愛的生理女性理事長是中長髮)
理：是這樣的，訪視時，有些保母對於整齊乾淨滿要求的。
我：我本身是很討厭髒的人。
理：這樣子說好了，您會對自己的頭髮長度有要求嗎?
我：若以整齊乾淨來說，貴會的每位工作人員，都是女性，
　　但頭髮似乎都比我長，可能所謂的整齊乾淨，
　　而所謂的整齊乾淨標準應是一致，我不認為您是這樣膚淺的人.........
(對方語塞，開始別的話題)
理：您研究所是讀性別研究，那我想和您請教，
　　關於現行政府推動的性別相關法律，而社會也越來越開放，
　　兩性日漸平權了，目前就我來看，性別相關法律推行的算是很成功，
　　NGO中兩性也沒有太多不平等了，不知您怎麼看?
我：理事長您有所不知，關於性別相關的法律，以性別工作平等法為例，
　　原本叫做兩性工作平等法，後來考量到性別主流化及多元文化觀點，
　　於2008年修改為性別工作平等法，然而不少人對於性別的想像，
　　還停留在兩性，並不符合多元觀點的原始考量及初衷，
　　而性別的光譜並非只有單純的兩性，尚有其他性少數等，
　　所以我個人不認為性別相關的法律推行的很成功。
理：我想我們認識可能只有這短短的一小時，關於工作，應該清楚認識了，
　　請問還有什麼問題想問的嗎?
(以下省略)

我知道社工界對於性別的想像，甚或是，跨性別這塊，還是瞭解不多，
而我本身採取的策略是，在法定性別還是「男」的狀況下，
至少面試的服裝上，男裝，以避免更多的麻煩與困擾。
除非對方有主動問，不然也不選擇主動出櫃。
雖然重點是找工作，可是從互動中，我很清楚的知道，對方對於「性別」的想像，
依舊停留在所謂的「兩性」，而
我也承認以上的對話，或許有我直白的，甚至打擊到對方自尊的地方，
然而，我也真的只是就一個事實陳述，盡可能的回答對方問題，
而不是選擇直接和對方爭吵。
難道，因為一個看起來很中性，我過往的工作經驗與資歷，還有我的專業能力，
就很自然的這樣不見了嗎?

難道，我履歷表用別張照片，到了現場，就不會出問題了嗎?

更不用提，看到我本人後，親愛的理事長不只出於兩性刻板印象外，
問了些刁難的問題，更在我面前用手指指指點點我履歷表上的照片。
這種事情，換做發生在任何人身上，不知感受為何?

「怎麼會這樣? 你們社工不是助人專業嗎? 怎麼會出現歧視?」
一個聽完我抱怨的，不是本科系畢業的老同學如是說。

我知道，很多人對性別的想像，還是停留在所謂的兩性；
我知道，所謂的性別友善，其實也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我知道，不管怎樣，都不要直接出櫃，因為地球很危險。

但是，發生在社工界實務工作的層面，並親身體驗到，
這叫我一個社工系畢業的學生，情何以堪?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有很多人，甚至我很主觀的說，太多不知情的局外人，
認為台灣的社工界對性少數是友善的，
先不提我不少的學長姊學弟妹，和我本人，在學期間和工作期間，
都很害怕出櫃，因為社工界保守的超乎你的想像，
更不用提和社工或相關人士提性別，十個有九個半會和你說「兩性」。
同樣的，我講了很多遍，在社工的養成教育中，並沒有性別社會工作，
或是所謂的性平教育等培訓，
而社工在國家治理及保護主義的色彩下，往往很有可能再現兩性霸權，
以及病理化所謂的少數，並視為「需要改變的人」.................
　
回到我的面試經驗，我的履歷通常都會有面試機會，而面試和我談的人，
會很肯定我的人格特質，對以往工作成果的成果，甚至對現在機構的認識，
通常我們都可以談到半小時以上，甚至一小時，
我的問題不會是專業度，也不是對工作內容不瞭解，
但是，雖然沒有明講，可惜我大概也知道，為什麼我沒有被錄取........

我瞭解一個組織在錄用一個員工時，會有許多層面的考量，
但是，直接在面試時展現「不友善」，又是哪招?
(說白話點就是「嘿，你有事嗎?」之類的吧…………..)

如前所言，在約十年前我就讀社工系時，本身就沒有性別相關的課程來培訓社工，
然而，在近代多元文化觀點的思潮，以及尊重同理的情況下，
怎麼普遍的對求職者，或是可能的性少數員工，還是充斥的偏見，及沒有同理心呢?
或許我的經驗，或是身旁認識的人的經驗，無法代表所有人，但是，我的學長姊學弟妹，
直到現在也還在工作，但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也還是不敢坦承，或是出櫃。

想想社工實務界，真實的情況就是人員流動率很高，
民間NGO的幹部或理監事，常常怪留不住人、找不到人，
我不禁想問，社工整體的工作環境，對社工友善嗎?
當然了，對我一個性少數的人來說，更可能重視，職場性別又友善了嗎?
我不想，也不是個麻煩製造者，找工作，或是工作時，
我也只是想目標導向，完成工作，混個薪水，
其實也就這樣而已。

一句「你是去工作的，不用管環境友不友善」，但是，反過來問，
請問又有誰是願意在一個不友善的環境下工作的呢？

我不免對社工界嚴重失望，包括這次最近的求職經驗，
也很明白的告訴我社工界對於性別友善這塊，還有許多路要走，

然而，選擇看不見性少數的工作者或是求職者，不然就是出現偏見與歧視，
我想也是社工界的隱憂。

很謝謝浪費各位的眼睛佔了版面，希望微薄的力量，能讓各位有一點新的視野，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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