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代】考試 - 考試

退伍下來，在家裡蹲了幾天，報紙翻了又翻，竟沒有任何一家公司行

號徵才，要我們系畢業的。


找了又找，好像就只有拉保險和售貨員蠻適合的，越來越是心慌。


茫然間剛好唸研究所的老弟回家，這樣的建議

「暑假學校宿舍有空床，不如到台北找工作機會多，或準備高考也行，

你們學校可是專門考試當公務員的！」


就這樣決定考高普考。

也住進了陽明山文化學院研究生宿舍


當兵整整二年沒碰書，實在沒把握，

幸好母校系辦公室資訊充沛，提供了學長應考的經驗和書單，

畢業那年為研究所猛Ｋ的書，尚存一些記憶，準備起來沒想像那麼難；


記得是每天五點半起床，

洗把臉就抱著一堆書在圖書館門前等著開門，

幾乎是第一個衝進館的，每天都在同一個位子

快八點就看到老弟的球鞋出現在跟前，接著輕輕叩幾下桌面，於是一

起吃早餐去，然後午餐、晚餐，十點圖書館關門，回到宿舍飛快把今

天所唸的單元看過一遍，就上床睡覺，隔天等開門那段時間，也是飛

快的把昨天的單元瀏覽一遍。


一個多月的日子就這樣過，這應該歸功於在士官隊被操出來的堅韌的

體力和耐力，所以每天唸上十四個鐘頭的書，竟毫不惓怠。


要不然個人和圖書館蠻無緣的，大一時跟著同寢室同學，抱著原文書

到圖書館培養氣質，沒十幾分鐘就撐不住了，直接趴在桌上睡著了，

而且是屢試不爽。


後來竟有人在班上這樣的傳話

「○○○一到圖書館就睡覺，不只打呼而且淌了一桌子口水！」

真的是誇張得醜態十足，嚴重破壞個人形象！



應試中印象較深刻的是，有一科○○立法，一位自稱是台大的老兄，

抱了一堆書，還有一大本六法全書，一付準備周全很自負的樣子，心

裡就偷笑


「真是外行，典試委員是○○○老師，不唸他的書弄一大堆法律的書，

幹嘛，來陪考的嗎？」


國文是最後一堂，答完卷檢查一遍就交了，出了考場鬆了一大口氣，

反正都已經考完出場了，接下就讓閱卷老師去傷腦筋吧！


一位系棒球隊的學弟也來陪考，竟這樣的和我打招呼：

「沒關係，考個經驗，練練筆，了解一下出題方向，明年就有把握了！」

　還真的會安慰人了！



回到高雄的家，打開報紙，就這麼巧　

【台灣省政府招考○○市約聘○○○○○簡章】　這是為我們這系，

量身訂造的考試，當然報了名。


記得考場設在台中，考完出場，高好幾屆校友就是承辦科科長，也是

這樣安慰我：


「沒關係，以後會繼續招考各縣市府的○○○○○，機會多得很。」

奇怪了，我臉上有寫著「名落孫山」？

怎的大家的先見之明都這麼一致？


回到家，努力的攬鏡自照，鏡中人臉色黝黑，眉目舉止之間，還未脫

阿兵哥的息氣，更多的是土裡土氣。


真的完全沒有小說家筆下，文曲星下凡塵，金榜題名的書卷氣，說是

「楣氣」還真差不多！




那年代電腦是打孔式的，更沒網路，閱卷作業一切人工。

記得是八月下旬考試，拖到十一月底才放榜。那時候已在市政府，領

了兩個月的約聘人員薪水了。



當然沒那個時間和預算，特地跑到考試院現場看榜，只有等待報紙的

榜單了。


鄉下沒晚報，放榜當晚同村當兵的同梯，也是同一連隊共患難的好友，

特意的載我到最近的市區火車站找晚報，可惜只買得到南部發行小報，

沒刋榜單，只好等待著明天的報紙了。


隔天上班，辦公室一片賀喜之聲。照顧後進不留餘力的科長，還說他

看了晚報，想搶先報喜，只是我家在鄉下沒電話，一點辦法都沒有！


老弟很是關心，有到木柵看榜，擠了老半天，普考榜單上找不到我的

名字。理所當然高考部分就省點力氣，禮讓別人，沒去硬擠湊熱鬧了。


倒是放寒假搭平快車回家，八個多鐘頭的車程中，窮極無聊，就拿起

包便當的舊報紙，隨意的翻，剛好有榜單，就這樣子看到我的名字的。




掛號信是放榜的第三天收到的，內裝有抄分表（手寫的成績單）、各

類科最低錄取分數表、銓敍部和人事行政局的聯合署名函。


還比現在多了一樣，那是一張附回條的邀請函，問要不要參加考試院

辦的瓊林宴，聽說是仿古代科舉，讓這群新科上榜人，披紅戴綵進筳

席，典試委員是「座師」要上座接受致敬了、、、、、。


填了回條，到郵局劃撥了五百元，就等著「春風得馬蹄急，一日踏遍

長安花」了。


只可惜不久中美斷交，全國「莊敬自強，處變不驚」，這一套噱頭十

足的仿古儀式，就匆匆取消全額退費，沒能見識到。

這規矩好像就此打住了，往後的高普考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回事！




分發就沒有現在的公開公平了，職缺不公布，也不管名次，所有人都

只能填兩個志願

行政院以外各機關：由銓敍部分發，有國民大會、總統府、五院、、、。


行政院所屬各機關：由人事行政局分發，有中央各部會、省市縣政府、

公營事業機構、國家行局、、、。


那時候還沒民營化這名詞，電信局、公營行庫、、、一些傳說中的好

單位，同樣是五等五階任官，但他們一個月拿上萬元，有宿舍、加油

券、專用球場、專用游泳池、、、，吃香的喝辣的，更有紅利獎金；

而在基層地方政府就是陽春的六千二百多元，待遇真的差很多。



絕對不唬人，有位高考同年不同類科的同事，已經是七等主管了，還

去拼電信局的員級（相當於普考），考上後欣然前往就任。如果他有

辦法，就可以直接分發到電信局，而且是高員級的，更不用繞了這麼

一大圈了。


至於為什麼可以分發到好單位，有很多傳說，都不是我一個平頭老百

姓所能知道的！




我則是留任約聘人員，繼續為理想抱負而奮戰，甚至有一次辦活動，

把整個月的薪水都貼進去了，真夠熱血的。



其實就是放棄分發，也用不著擔心，那時不用受訓，年底就拿到證書，

只要有人要，隨時可據以補缺或轉換跑道。


放榜後就收到財政部高雄關、內政部戶政司、法務部少年輔育院、、、

一堆面談通知。


我們的頂頭上司，省政府的一級處首長，還親自給局長打了兩通電話

要人，連宿舍都幫我準備好了，只要人去報到就可以了，真的搶手得

很！




數年後，班上又有兩位先後上榜，一位女生在中央八等專員時，辭職

回家開幼稚園；另一位男生則是地方政府一級處首長退休。



事隔三十多年，翻出榜單，上網查了一下，同榜十一人，多半走學術

路線，也有三位擔位過中央或直轄市政府政務官的，還有一位查不到

的。更有一位管不住自已的小弟弟，最近大出鋒頭的，可能會有人猜

到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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